江倾言✨

【翔松】满盘皆输

*现背，1.3w字，一发完

*有脑补，勿上升

 

文/江倾言

 

 

Summary：“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不好。你漫不经心地包容我的一切，是不是代表我在你的世界根本无足轻重？”

 

01.

夏季赛常规赛收官之后，BLG教练组给了一天假。

 

下午一点，刘青松慢吞吞地从卧室出来，踩着拖鞋下楼。

 

刘青松是基地作息最健康的，他本以为他也会醒得最早，没想到还是低估了00后旺盛的精力，等他靠坐在沙发上的时候，才发现doggo邱梓铨和bin陈泽彬已经在客厅待了好一会儿了，手中的外卖也吃了小半。

 

啧，年轻是不一样。

 

“松松，你醒啦！”邱梓铨往刘青松的身侧靠了点。

 

“嗯。”刘青松没抬头，目光盯着手机，想找一家合胃口的外卖。

 

邱梓铨见状，抿抿嘴没说话，只是默默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点。

 

最一开始，刘青松根本没在意电视上在播什么。直到他挑挑拣拣，终于下单了外卖，才懒懒散散地抬眸，瞄了一眼屏幕。

 

如果正在被采访的人是他很熟或者很不熟的人，那刘青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收回目光继续刷手机，但偏偏都不是。

 

被采访者是hang，付明航——林炜翔的新辅助。

 

林炜翔口中，七选一的辅助。

 

刘青松快速眨了眨眼，暂时摁灭了手机，左手撑着下颌，饶有兴趣似的看起这段采访。

 

主持人：“小航其实你打比赛也有一段时间了，你觉得联盟里谁是你心中的第一ADC呢？”

 

付明航双手握着话筒，咧嘴笑得很甜，毫无犹豫地回答：“那肯定是翔哥啊，翔哥，我心中第一ADC。”

 

主持人：“哇，那你现在就是给第一ADC打辅助了，你觉得你现在算是第一辅助吗？或者说，你觉得你还要多久才能成为第一辅助？”

 

18岁的少年很明显还不能游刃有余地回答每一个问题，付明航有点局促地挠挠脑袋，面色泛红，回答：“我，我肯定不算第一辅助。就……希望自己能再努力一点再多进步一点吧，争取能跟翔哥一起打的更好……”

 

采访到这里还没有结束，但刘青松的注意力却被一旁邱梓铨和陈泽彬的对话吸引了。

 

邱梓铨带着台湾人独特的口音：“哦——这个hang，真得很崇拜林炜翔，翔哥唉。之前上赛季看他的采访就是，总在替他说话。”

 

陈泽彬喝了一口雪碧，回答：“正常正常，翔哥s9世界冠军，谁不崇拜？”

 

“那倒是。翔哥人格魅力真的有点大哦，我看他和hang的cp向视频都出了好多了，hang每次笑得都好娇羞好可爱……”

 

“你也看那些傻逼东西？”刘青松冷不丁地冒出一句。

 

“啊？”邱梓铨回过头看向刘青松，被他的语气吓得突然想起了什么，于是解释道，“松松……别生气吧，我看的也不是你的……”

 

“我没生气，”刘青松沉着一张脸，和他说的话完全相悖，“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很无聊。是不是随便一对AD和辅助都那么能嗑啊？”

 

虽然刘青松的毒舌是公认的，但他的弟控形象也是名声在外。除了在比赛和复盘时，这还是邱梓铨和陈泽彬第一次见那么吓人的刘青松，好像下一秒就会把茶几上的玻璃杯拿起来砸墙上似的。

 

陌生的气氛让两位弟弟没再敢说话，数秒以后，刘青松也自知有些过激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拿起手机又回了二楼，连外卖也不等了。

 

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，刘青松面无表情，乱戳着手机屏幕，无意点进了微信朋友圈，看到了付明航发布于一小时前的内容。

 

“救……每次上采访我都好像个傻子怎么办TT什么时候才能从容面对。”

 

下面第一条共友评论就来自于林炜翔——

 

“？说哥是联盟第一ADC很像个傻子么？？？”

 

你妈的才是傻子。

 

刘青松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时间，就在心里这样骂道。然而骂完以后，他自己却愣住。

 

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吐槽林炜翔？这件事跟他有关系么？

 

不知名的情绪在胸腔中膨胀，这个认知让刘青松感到极其烦躁。他眉头皱着，点进林炜翔的对话框，想着干脆骂他一顿好了，反正这些莫名都是因他而起。

 

可看到上次对话的时间还停留在一个月前，刘青松收住了手。

 

Lwx：“今天阿姨打扫卫生，发现我床底下还有你去年双十一囤的护肤品和洗面奶，给你寄过去？”

 

Lqscrisp：“你留着用吧。”

 

Lwx：“也行。”

 

之后他们再无交谈。

 

恍惚之中，刘青松往上翻着聊天记录，才发现他和林炜翔在游戏以外的地方，共同留下的痕迹竟然少之又少。

 

并肩作战的时候，每年365天至少有300天都无时无刻不待在一起，微信除了用来平摊一些费用，几乎不怎么聊天。后来他转会来BLG，两个人都面临着以老带新的巨大压力，每天忙得团团转，更是没时间聊天。

 

刘青松闷笑出声，带着点自嘲的意味。

 

什么他妈的狗屁下路双子星，都是骗傻逼的。他们根本也就不过如此。

 

 

 

02.

刘青松看到的采访是提前录制的，当他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烦躁的时候，FPX的队员们已经回到了基地。

 

教练组仁慈，特批了半天假。一时空闲，林炜翔反倒不知道能做些什么。于是就抱着手机躺在两个电竞椅上，优哉游哉地打发时间。

 

打开微信，高天亮的消息首先弹了出来。

 

小兲：“6”

 

Lwx：“？”

 

小兲：“被辅助夸的感觉怎么样？七年没有这七个月被夸的多吧？？”

 

小兲：“狗狗偷笑JPG.”

 

Lwx：“滚啊，哥被夸的还少？”

 

小兲：“xs，你说啥就是啥咯，你在前面你说得对。”

 

Lwx：“？？？？？？？？？”

 

小兲：“训练了训练了。”

 

林炜翔盯着聊天屏幕，眉毛拧在一起，横竖没看明白高天亮在说什么鸟语，索性也就不再想。

 

……好吧，他没有办法完全不再想小王八刚才说的话。

 

心不在焉地滑动着手机，林炜翔满脑子都是有关刘青松谈论起他时的场景。

 

刘青松这人，真得很奇怪。即使林炜翔和他相处了七年多，也依然觉得“奇怪”这个词适用于他。

 

很多人觉得刘青松嘴硬心软，但其实他宠起人来毫不含糊，除了开玩笑时口嗨两句，平日对亲近的人很少说重话，尤其是对一些弟弟，抱抱贴贴夸夸全是基操。

 

然而，这些“特权”，林炜翔几乎没有体验过任何。

 

而且是自相识的时候开始，林炜翔就被划在了“特权”范围以外。

 

在TCS打城市争霸赛的那两年，刘青松一脸稚气，圆润润的很可爱，性格也比现在软很多，是被大家宠着的对象。虽然林炜翔在当时的脾气很差很易燃，但只要刘青松小心翼翼地靠近，一双清澈的眼睛带着丝惶恐看向他，林炜翔就能立刻缴械投降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没，我没生气”。

 

后来在Newbee，两个人的关系熟络了很多，拌嘴就成了日常。在有且仅有的物料里，刘青松都在嫌弃林炜翔。林炜翔知道刘青松没有恶意，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相处模式，两个成年男性整天互夸才更奇怪不是么？不过那时的刘青松还没有完全摆脱曾经的习惯，当在做商务感到局促的时候，他依然会下意识地拽一下林炜翔的衣袖，似乎这点触碰能给他带来莫大的慰藉。

 

再然后就到了FPX。他们在FPX待的时间最久，发生的事情也最多。刘青松在这几年里彻底褪去了稚嫩，在战队里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高。随着新人的加入，他不再是那个永远被照顾的弟弟，反而时常扮演起照顾别人的角色。

 

起初，林炜翔对于刘青松的这一转变很是欣慰，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。但慢慢看多了刘青松对别人的态度，也会让林炜翔感到恍然。

 

刘青松这些手到擒来的柔软和宠溺，从来没给过他。

 

二十多岁的人，也不是非要这样矫情。只是偶尔看到刘青松在镜头前毫不吝啬地夸奖别人，林炜翔总有片刻失神，像是在心脏下埋了一块冰，化开的冷水刺得他有些发痛。

 

是可以忍受的疼痛。

但想不通为什么要忍受。

 

整个LPL都在说，下路双子星的感情值得羡慕。

——真得值得羡慕吗？

 

如果当初有任何一点阴差阳错，他们没有在每一个转折点都幸运地走到一起，林炜翔和刘青松这两个名字是否会再无交集？

 

林炜翔不是没看到过刘青松对邱梓铨的夸赞。脱口而出的褒奖和鼓励，是林炜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想都不敢想的场景。

 

甚至在刘青松喊出“doggo”而不是AD的时候，林炜翔也在一瞬想过，当初的ID如果不起lwx，而是换个什么别的英文，刘青松是否也能在比赛时不避讳至此，正大光明地再喊他一次。

 

屏幕太亮，林炜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，摁灭手机，愣神平复着自己的心情。

 

也是被维护过的。

 

林炜翔如是安慰着自己。

 

在自己被频繁骂上热搜的那段时间，刘青松是替他说过话的。镜头前，他说：“是我打的不好，才会显得他的问题比较大”。镜头后，他说：“这些傻逼言论你能不能别看了？谁的评判都有必要听的话，还他妈要教练干嘛？”

 

刘青松说的有道理，但那毕竟是林炜翔打职业以来承受舆论压力最大的一段时间，潮水一般的质疑把他卷进无尽的深海，他做不到冷静，做不到放松下来，等待着自己慢慢浮回水面。

 

于是刘青松就拎着他天天rank——就好像当初刘青松被摁在替补席上，他带着刘青松rank一样。

 

暗不见天日的rank真的枯燥死了。

 

林炜翔吐槽。

 

可那的的确确是一块浮木，在他即将溺毙时，赋予他生的希望。

 

夺完冠的这两年，他还是有些神经刀，可冠军的加成让他少了很多谩骂。维护他的人也比几年前翻了不知道多少倍……

 

只是始终少了一个人罢了。

 

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也没什么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 

03.

网易云拯救不了撕少的烦躁，反而让他更加emo。

 

刘青松关掉音乐，点开粉红色软件，打算找点热血番看看。

 

据说现在的软件都有点监视监听的威胁，刘青松一开始还不信，结果一打开软件，首页就给他推了【炜航】视频……

 

操。

真他妈小鱼吃虾米，你妈亖缸里。

 

刘青松快速刷新页面，然后鬼使神差地向下滑了两下，点进了视频。

 

……看一眼而已。看看林炜翔这傻逼能有多喜欢男人。

 

视频里只是一些采访和直播的cut，刘青松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，无非就是付明航笑得甜了点。倒是傻狗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，这两年板着个脸整体装高冷，装你妈呢。

 

进度条即将走到尽头，镜头转换成游戏场景。

 

卧室很安静，手机传出的声音飘散在各个角落，再将刘青松包围。

 

他听到——

 

“他盛大登场打断了完美谢幕，然后惊鸿过隙，魅惑到烬，给了加速，再闪现轻舞成双，回到了女警身边……”

 

“他的野蛮生长打断了洛的盛大登场。”

 

1080p的画面在重叠中模糊，跳跃的BGM慢慢收尾。

 

七年是漫长的句子，是跨越半个地图的拯救。七个月是简短的四个字，是尽职尽责理所应当的替代者。

 

刘青松轻轻咬了咬牙，酸涩从鼻尖向上蔓延。

 

他不会哭的。他是主导者，是决策者，这是他的选择。他为什么要哭？他甚至没有一点遗憾。一点都没有。

 

只是一段普通的转场视频罢了。

 

刘青松把脸埋进被子里。

 

这种脑残玩意儿有什么值得剪的，一群神经病。

 

 

04.

林炜翔emo了。

 

他真的很烦这种，妥帖安置好的情绪被人翻腾出来打乱的感受。

 

但他也怨不得别人，毕竟高天亮连刘青松的名字都没提，是他自己控制不住非要联想非要回忆，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。

 

可没办法，外人尚且整天把他和刘青松捆绑，更何况是实打实跟刘青松并肩了七年的他自己呢。有时候别人用一种惋惜的神色望向他，他都会怀疑：“这人不会也想问为什么我和刘青松不在一起打了吧……”

 

为什么，为什么，为什么呢？

 

他自己也很想问。

 

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。

 

作为职业选手，他没那么多时间留给自己消化情绪。很多事情想不通，干脆就拿rank麻痹自己。乱杀或者乱送，反正发发疯，精疲力尽的时候一切就能忘记了。

 

唯有这件事，他时常觉得自己在被迫看一篇英语阅读理解。他读不懂，也很讨厌读，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，似乎放弃会让他失去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——即使他好像已经不再拥有了。

 

林炜翔抓着一点点微弱的联系，怕太用力会掐断，怕松开手会飞走。

 

怕得到，怕失去。

 

怕爱也怕恨。

 

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精神错乱的患者，近乎极端地思考刘青松为什么和他会面临这般困境，又自圆其说地想，他刘青松跟谁都不是这样的关系，偏偏和自己有那么多羁绊，多他妈了不起。

 

多他妈了不起。

了不起他妈的。

 

林炜翔长长叹了一口气，带着丝丝颤音。

 

刘青松，倘若我八十岁还能想起十几岁的事情呢。

倘若我还是放不下呢。

 

05.

避嫌。

 

这其实是一件很难讲究起源头的事情。

 

高天亮是最直观的受害者，因为他总是被迫站在下路双子星中间，感受一些悄无声息而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
 

他见过刘青松大发雷霆怒斥cp粉的样子。毕竟他也是某些大尺度文章里的受害者。那段时间的刘青松阴晴不定，偶尔路过的狗都要挨骂。不过基地里的人也都能理解，毕竟谁也不愿意被娘化。再加上刚夺冠不久，关注度持续高涨，舆论好的坏的都扑面而来，大家都在互相体谅对方的情绪。

 

林炜翔作为近一年被舆论冲击最多的人，心态放得最为平和，对舆论也是随便看看，对刘青松的火气也是能避则避，全然一副早就被世俗磨平了棱角，虽然决赛三局零死亡，但能躺绝不c的模样。

 

直到林炜翔在直播间放话“就是我0-27怎么了，有意见吗”的时候，他和刘青松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正常的。

 

然后事情的发展就朝高天亮看不懂的方向发展了。

 

有天，刘青松突然找到他说：“今天采访你坐中间。”

 

高天亮疑惑：“不都按打游戏的位置坐的吗？为啥让我抢咕咕的位置？”

 

“……不是正中间，是坐我和，和ad中间。”

 

“ad？林炜翔？那我不是电灯泡了？”高天亮脱口而出。

 

“你也跟着犯病？我跟他有他妈什么关系让你成电灯泡了？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高天亮被训得摸不着头脑，但看着刘青松的表情不像开玩笑，也没敢多问。

 

天地良心，他不是舞到正主面前的cp粉，他只是在阐述一个正常人会疑惑的问题啊。一个打野坐到ADC和辅助中间，不就是很奇怪吗？哪个队也不这样啊？

 

无奈之下，高天亮找到林炜翔，问他原由。

 

结果林炜翔只是愣了一会，呆呆地回答：“你听他的吧。”

 

“所以为什么？你俩吵架了？俩98年的吵起来了？”

 

林炜翔低下头，看了会脚尖，闷闷地说：“没，你就听他的吧。”

 

世界毁灭前，人们认为这只是一场雪崩，一场风暴。

同样，在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降到冰点前，基地队员们也认为这只是一次幼稚的、不知缘由的争吵。

 

等大家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，刘青松已经是在镜头前眼睛绝不看林炜翔一次，林炜翔则展现了即将触碰又堪堪收回的手。

 

私下的相处虽然不至于那么紧绷，但还是奇怪到令人发指。颇有一种五年老友双双失忆，从陌生人开始认识的感觉。

 
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他俩在圈内也算得上前辈了，很多人就不敢直问外面的传闻是不是真的。于是询问对象都转移到了高天亮身上。

 

“小兲，咋回事啊你们队，真不和了？”

 

“我也想知道啊。”

 

“别影响比赛吧。”

 

“应该不会，训练赛和比赛都挺正常的。”

 

高天亮惆怅地叹了口气。他跟金泰相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来解密了，就是找不到答案。但见他俩没有影响训练赛，私下也没有非要掐个你死我活的氛围，就只能作罢，不再多问。

 

避嫌来得莫名其妙，关系缓和也一样无厘头。

 

两个人真就是走了慢慢认识的路线，在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里，把关系拉回了正常水准。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亲密，虽然在镜头前还是避嫌，但基地里的人已经不必再小心翼翼了。即使金泰相在直播里同时提起两个人，也不必恐惧被追问甚至追杀。

 

这也就足够了。高天亮想。

 

成年人是需要给彼此空间的，有些问题刨根问底也并不是好事。

 

 

06.

撕少即使在成为刘少以后，也依然是冲浪小王子。

 

虽然训练日玩手机比较少，但一些大热话题他还是略知一二的。

 

比如，到底是谁要避嫌。

 

比如，到底为什么要避嫌。

 

第一个问题，大家都没猜错，的确是刘青松提出的。

 

但第二个问题，其实跟主流猜想关系不大。他没有因为cp粉和林炜翔避嫌。

 

他生气归生气，但这不是林炜翔的错，拿傻逼的行为迁怒朋友不是他会做的事情。只是时间巧了，而既然赶上了这个原因，他也就没再解释。

 

毕竟避嫌了就是避嫌了，脑残才会去解释避嫌的原因。

 

而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，还要从19年冬转开始说起。

 

S9全球总决赛结束不久后，就进入了冬季转会期。按理说，没有战队会自甘拆散刚夺冠的队伍，但这并不妨碍有战队想试一试能不能从冠军战队里买到人。

 

林炜翔和刘青松这对双子星都毫无意外地接到了一些橄榄枝。不过略有差池的是，看中他俩的并不是同一个战队。

 

对于林炜翔来说，他是个极为极为看重感情的人，让他主动抛弃身边共同奋战的兄弟是不可能的事，让他主动跟刘青松拆伙更是天方夜谭——真有俱乐部觉得自己能给他配一个比刘青松更适配的辅助吗？喝多大啊敢这样做梦？

 

而刘青松，他是一个永远会做正确选择的人。他认定当时的FPX是正确的五个人，没理由要做出一些看不见未来的冒险尝试。

更何况，他不想换一个不能挨骂的ADC，这会影响他的指挥。

 

在这种无言的默契中，刘青松得到了他拒绝的俱乐部的回馈。

 

“Crisp，这边还是建议你再考虑一下。虽然说你们下路双子星的故事很动听，但现实不是童话。你们真得能一直在巅峰、能一起退役么？现在的AD会找输出环境会操作就行，但辅助不一样，辅助又要操作又要指挥。你现在在FPX觉得是舒适圈，那以后万一散了呢？万一lwx跟你解绑了呢？他是AD，到哪都是别人适应他的打法为主，但你还要转变思维重新来过。”

 

“Crisp，真的，趁你在巅峰期身价高，不如多跳脱出来锻炼锻炼能力。这两年AD的身价你也知道，要真是lwx先走，你留在FPX岂不是很憋屈？”

 

刘青松不是个会被挑拨离间的人，也正因如此，他看得清现实，知道这个人说得并不是空穴来风。

 

他有考虑过这些。

 

他知道林炜翔的重情义，而这个认知更让他陷入迷茫。

 

——如果林炜翔为了他放弃更好的前途会如何。

——如果林炜翔为了更好的前途放弃他会如何。

 

状况之外的人只觉得这种并肩比童话故事还要圆满三分。

但只有刘青松知道，当情感和利益纠缠，所有就不一样了。

 

他们都不再是17岁在网吧里打游戏打一天，最后吃上一口热腾腾的泡面就能喜笑颜开的毛头小子。

如今的他们21岁，在8倍速的电竞世界里活着，即使拿过世界冠军，也不得不分分秒秒为以后做打算。

 

童话不属于用健康和青春换取一切的电竞职业选手。

 

被挑破的脓包又涨又痛，鲜血是伤口存在的证明。刘青松自知不该再把问题藏起来视而不见，他打算和林炜翔仔细聊一聊。

 

当晚，刘青松在训练室找到林炜翔，他戴着耳机在打斗地主。

 

“林炜翔。”

 

林炜翔回头看了一眼，笑着说：“哟，刘少还没睡呢？这不是美容觉时间？”

 

刘青松没理会他的打趣，直奔主题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我们以后不一起打职业了会怎么样？”

 

“怎么样？还能怎么样？”林炜翔盯着屏幕，晃着腿，“之前不是说过你开个剧本杀店我开个密室，美滋滋一边玩一边赚钱么？就这么过呗，饿不死就行。”

 

“不是，我的意思是，退役前分开打职业。”

 

林炜翔点扑克牌的手顿了一下，再次偏头看向刘青松：“你……想转会？”

 

看着林炜翔的表情，刘青松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，于是试探性说：“有在考虑，你怎么想？”

 

“我怎么想……”林炜翔眼神躲闪了下，直到耳机传来“快点儿啊，我等的花都谢了”才找回思绪，他重新看向屏幕，语气自然，“挺好的啊，刚拿完冠军，身价暴涨，转会大赚一笔，剧本杀店就有了。”

 

这个答案显然在刘青松的意料之外，他没想到林炜翔会那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。

 

他纠结了那么多的情感与利益的牵扯，在林炜翔眼里竟然什么都不算吗？

 

刘青松握握拳，隐隐带着点怒火继续问：“那你考虑转会么？也大赚一笔，落实个密室。”

 

“我就算啦。懒得搬那么多东西。”这次林炜翔没有再看刘青松。

 

“哦，所以如果有搬家公司帮你，你也可以转会咯？”刘青松继续逼问。

 

“刘少，”林炜翔岔开话题，“你今天哪来那么多奇怪的问题？”

 

刘青松深吸一口气，答非所问，一字一句：“林炜翔，我们解绑吧。”

 

林炜翔嘴角的笑意僵住，手指收紧握着鼠标，向右偏过头，仰着看向刘青松。

 

他刚洗过头，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额前，把神色遮住不少，林炜翔盯着他看，探寻不到里面的情绪。

 

“在镜头前避避嫌，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密不可分也不是非要一起的。”

 

林炜翔左手垂在身侧，慢慢蜷起，握成拳。

 

“这样挺好的对吧？也算为我们的以后考虑了。免得真想转会的时候，有的俱乐部觉得我跟你离了彼此就完蛋了，既不愿意单签，又没钱都签。”刘青松继续说。

 

他承认自己已经不理智了。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林炜翔可以如此淡定地面对这些问题。

 

他怎么可以，怎么能够，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，理所应当地支持自己转会？

 

还要加多少筹码才能让林炜翔说点他想听的话？刘青松不知道，所以把狠话全说了。

 

可现实那么悲哀。

 

刘青松好似等了一整个世纪，得到的回答却是——

 

“好，都听刘少的。”

 

 

07.

在刘青松不知道的时间里，林炜翔整晚失眠。

 

寒冬腊月，室内暖气十足，向来体热的林炜翔将自己闷在厚实的棉花被里，却还是倍感冷意。

 

他在万众瞩目中被扔进了冰窖。

 

林炜翔一早就知道刘青松和他一样，接到了一些俱乐部跑来的橄榄枝。但林炜翔从来没想过，刘青松真的有考虑转会。

 

他不敢说刘青松和自己情比金坚，绝对不会抛下他。但他以为，至少，一个s冠能够让他和刘青松捆绑的时间再多一点点。

 

然而刘青松真的就那么突然提起了转会。

在全世界都承认了他们是“正确的五个人”的时候。

 

为什么？

在迟疑的数秒中，林炜翔企图从刘青松眼中看到笑意，企图慰藉自己刘青松不过是在开个玩笑。

 

可是没有。

林炜翔在那一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溃败。

 

——他读不懂刘青松。

 

不知何时开始，刘青松不再是面对摄像头会局促不安的刘青松，也不再是闹着说怕黑要让林炜翔陪着的刘青松。

 

他变得成熟，稳重，顾全大局，有独属于自己的思想，在镜头前也有了一点点偶像包袱。

 

刘青松摆脱稚气的每一步，都让林炜翔愈发看不清他到底是在嘴硬还是在真情实感。

 

可他偏偏是刘青松。

可他偏偏是林炜翔。

 

习惯刘青松已经成为了刻在林炜翔骨血里的能力。

 

习惯AD永远要听辅助的话。

习惯刘青松说的话总是对的。

习惯顺从。

 

所以，刘青松说要转会，林炜翔说：“挺好的啊。”

刘青松说要避嫌，林炜翔说：“好，都听刘少的。”

 

不是因为他舍得，而是因为他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
 

如果刘青松真得执意解绑转会，林炜翔并不想拿过去的情谊束缚住他，道德绑架刘青松这件事他做不来。

而且，被抛弃已经很可怜了，他想保留最后一点体面，用洒脱遮掩住所有难堪。

 

狗狗会永远赤诚，永远听话。

 

但狗狗也会伤心。

 

 

08.

那晚以后，刘青松没有再提起过转会，林炜翔也识趣地没再问。

 

但狗狗总要比猫猫更难以忍受冷漠。

 

在林炜翔续约FPX后不久，他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，选了训练赛效果很好、刘青松看起来就很开心的一天，问他今年是考虑转会还是续约。

 

刘青松抱着木木，沉默了会说：“今年FPX的成绩都不是很好，你觉得我该走还是留下来？”

 

嘴硬的人仍旧在试探。

被试探的人仍旧没有找到正确答案。

 

林炜翔抬手，想摸摸木木的脑袋，最后还是收回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全部溃散，他声音很弱：“都行吧……你觉得那条路对你有利你就选哪个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我们刘少做的选择总是对的。”林炜翔补了一句。

 

在TCS，刘青松劝告他别沉迷于琐事，要专注于打比赛。他是对的。

在Newbee，即使刘青松坐在替补席，也在帮林炜翔找出比赛问题所在。他是对的。

在FPX，刘青松说他们是正确的五个人。他是对的。

 

在游戏内他是辅助，他是对的。

在游戏外他是刘青松，他是对的。

 

他从来都是对的。

 

可惜刘青松对于林炜翔的想法一无所知。他只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在意他的选择的林炜翔。

 

好在这份赌气并没有给足刘青松转会的决心，在自我斗争了几天后，在一个林炜翔小心翼翼递来一杯奶茶的下午，刘青松最终选择留了下来。

 

才不要跟他妈的傻狗赌气。

他留下来完全是因为其他队员和教练组好吗！

 

续约后的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。他们两个也慢慢意识到了私下闹别扭的幼稚，关系在刘青松不经意的示好中缓和了不少。

 

唯一不可控的是，避嫌让他俩的cp一跃成为美帝，刘青松看着就烦得要死。于是林炜翔主动提议避嫌到底，让外面的风言风语冷却一段时间。

 

刘青松在听到林炜翔说“继续避嫌”的时候，心脏不可控地钝痛了一下。但他不愿去细想这些复杂的情愫，只是点头答应，将避嫌延续了下去。

 

 

 

09.

雷克雅未克的冷风终究吹散了FPX。

 

金贡离队，成绩没有起色，巨额亏损，这些种种都让老FPX无法再继续向前走。

 

基地诡异的沉默，是大家对于分别的心照不宣。

 

在一次聚餐中，金泰相问林炜翔是不是真的不考虑转会。

 

林炜翔说：“嗯。FPX……我呆了太久了。当初管理层帮了我不少，他现在那么困难，我要是直接走了，不太好。”

 

金泰相：“话是这样说。但电竞也不是打感情牌的地方你知道吧……接下来会很难的。”

 

“怎么？不信哥能带好新人？看我在赛场上暴打你们就完事了！”林炜翔故作轻松，不愿把饭局搞得那么沉重，举起手中的雪碧，“干一个好吧，以后就是对手了。”

 

那天没有人哭。

大家嘻嘻哈哈地吃了一顿饭。

好像这场筵席永不会散场。

 

再后来，每个人都开启了忙碌模式。林炜翔忙着试训来FPX的人，其他人忙着去别的俱乐部试训。

 

原本刘青松是要跟金泰相一起去LNG的，但因为价格问题，FPX的管理层问他有没有意象去BLG。

 

“Crisp，你也知道，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比较……困难。只是希望你考虑考虑吧，如果你还是觉得LNG更合适，我这边也会再帮你跟上级争取一下。”

 

21年底的BLG，跟LNG差的有点多。以刘青松来看，这绝对不可能是他的选择。可林炜翔的身影改变了他的想法。

 

自从他提出要转会，林炜翔贯彻了一直以来的说“好”。对他的态度，也和对其他的队友一样，尊重理解祝福，有不舍但绝不会挽留。

 

这次刘青松没有再怨林炜翔，他知道林炜翔不会在这种时刻拦住别人向前走。但他有一点疑惑——林炜翔会怨他吗？

 

明明当初FPX给了他们两个人莫大的帮助，如今他却留林炜翔一个人在这里撑着。

 

问心无愧时刘青松什么话都说的出口。

问心有愧时刘青松一句话都没问。

 

他沉默地走出会议室，转身碰到了在和来试训的选手接洽的林炜翔。

 

林炜翔已经两三年没长个子了，但形象管理让他不再驼背耸肩，看起来比以前高了不少。他就站在不远处，脸上没有大聪明专属的笑容，有些干裂的唇一张一合，说得话严肃又冷静。

 

刘青松垂眸，盯着脚尖看了两秒后，回了会议室。

 

“我想了想，BLG出价那么高，我没理由不去，对吧？”

 

——林炜翔，别他妈的想让老子欠你。你扛起的FPX，到死也有老子的一份。

 

再出会议室时，林炜翔已经不见了。

 

刘青松面无表情地站在林炜翔刚才站着的位置，亮白的灯光笼罩着他。

 

从此以后。

 

不再是“幼稚完了吗z”和“我没幼稚完z”。

 

不再是“谁来买我的火柴”和“爹来买你的火柴”。

 

不再是“翔翔打团闪现接钩”和“牛牛支援闪现空Q”。

 

不再是“福清霸王lwx”和“衡阳农民lqs”。

 

不再是“智障打野”和“带狗包下”。

 

不再是“眉炜翔”和“痘痘松”。

 

不再是“TCS、林炜翔”和“TCS、刘青松”。

 

不再是“NB LWX”和“NB Crisp”。

 

不再是“FPX lwx”和“FPX Crisp”。

 

而是。

 

“FPX lwx”和“BLG Crisp”。

 

刘青松双眼模糊。

两年前赌气时说得话在今天成了真。

他解绑了，但好像再也不会解脱了。

 

在FPX的最后一天，以抓马的还欠了半小时的直播时长结束。他不太敢去看那些弹幕，生怕自己傻逼似的哭出来。

 

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说了些伤感的话。

 

他说，18岁和24岁经历的事情是不一样的。

 

18岁，没想过会和林炜翔一起打那么久职业，甚至一起夺冠。

24岁，没想过会和林炜翔以这种方式分开。

 

他说，没办法，真没办法。

 

能有什么办法呢？

留在FPX，看着FPX继续亏钱而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吗？留在林炜翔身边，却两个人双双打不出成绩，连遭受的质疑都要比别人多一倍吗？

 

他说，八十多岁我都不一定能想起十几岁发生的事了。

 

弹幕说：“你最好是”。

 

刘青松想，我最好是。

 

我最好是。

 

最好再也想不起和林炜翔之间的点点滴滴，想不起一起rank的时日，想不起他们在镜头前傻乎乎的表现，想不起林炜翔身披队旗在万众瞩目中说出一句“不是我们打得好，是对手打得不好”时，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
 

最好什么都遗忘。最好。

 

匆匆下播后，刘青松自己愣了半天，回过神来的时候，眼泪已经润湿了脸颊。

 

 

10.

相逢和契合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难事。

但分开却很简单。

 

林炜翔没有说出口的第500场，就真的没有了。

分开以后，犹如戒断反应一般的痛苦时不时折磨着他们两个。

 

但猫咪不知道该如何示软。

狗狗不敢跨过任何界限。

 

他们只偶尔联系，以莫名其妙的话题开始，以毫无预兆的词汇结束。

 

炙热的爱意与浓烈的怨念交织缠绕，害怕你过得不好，又害怕你在离开我以后过得很好。

 

祝你能够找到天作之合的搭档，又害怕承认我不再是你的唯一天选。

 

在BLG的第四个月，刘青松终于明白，他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。

 

在BLG的第七个月，当耳边“他的野蛮生长打断了洛的盛大登场”放到第二十九遍，刘青松再也骗不了自己。

 

他不是主导者。在和林炜翔的关系之中，他从来都不是主导者。

 

是他在赌气，是他在嘴硬，是他在提避嫌，也是他在输。

 

是他选择离开了FPX，也是他在溃不成军。

 

为什么，凭什么？

 

他不甘心。

 

 

11.

林炜翔还没有从沉闷的情绪里缓过来，就收到了刘青松要来FPX基地拿回护肤品的消息。

 

回完微信，来不及思考，林炜翔立刻从椅子上起来，赶到卧室，把室友轰了出去，火速收拾了一遍屋子，并且把护肤品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床头柜上，顺便擦了擦浮灰。

 

要剃个胡子吗？林炜翔踌躇了一下，看了眼下巴只冒了一点点不明显的青黑色，决定不剃了。转而钻进浴室快速洗了个头。

 

就……洗头而已。休息日洗头不是很正常吗？

 

等刘青松轻车熟路地来到FPX的宿舍，进到林炜翔的卧室的时候，他刚把头吹个半干。

 

看了眼放下吹风机，拿起毛巾在头发上揉搓的林炜翔，刘青松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意。

 

草你妈个傻逼，老子今天气得半死，又难过又委屈，你他妈的倒好，跟03年辅助一起采访完之后，回来还美滋滋洗个头？打你妈的电竞啊以后，选美去算了？？？

 

林炜翔被刘青松瞪得有点不知所措。

 

他又做错了什么吗……

 

“你来了。”林炜翔轻声开口，动作僵硬地把毛巾搭在肩膀上，指了指床头柜，“护肤品在那。”

 

刘青松深吸一口，知道自己没理由发火，瞥了眼护肤品，随口问：“在你这放了那么久都没用过？”

 

“你当时，也帮我买了点。那些还没用完。”林炜翔老老实实回答。

 

“哦。”

 

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卧室里，刘青松站在床头柜旁，林炜翔站在床尾，气氛一下又陷入了尴尬。

 

良久，刘青松说：“我来都来了，请我吃个饭吧，我还没吃饭。”

 

“好啊，你想吃什么？”

 

“带着你的小辅助好了，之前只加了微信，一直还没好好认识过。

 

林炜翔愣了一下，然后点头：“行，正好他今天也有空。”

“那你呢？要不要认识下我……我们队的ad？Doggo他很崇拜你。”

 

“可以，你叫他来……”

 

“林炜翔！”刘青松突然大声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“你他妈的只会点头同意吗？是不是我他妈的现在让你去死你也能头也不回的跳楼啊？”

 

林炜翔被吼蒙了，他看着刘青松，双手死死抓着，指甲陷进肉里，但没有辩驳。

 

“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不好。你漫不经心地包容我的一切，是不是代表我在你的世界根本无足轻重？”

 

“并肩那么多年，大家都在惋惜我们分开，只有你一句话不说。避嫌也行，看着我去给别的ad打辅助也行，看着我在镜头前镜头后跟别人亲密也行，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把老子当回事？想听到你说一句，刘青松，你不一样你很特殊我希望跟你有500场我希望和你一起退役，就草他妈的那么难吗就那么难吗，林炜翔！就那么难吗！”

 

刘青松只是毒舌，但已经很久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气。他的声音近乎撕心裂肺，带着哭腔，一连串的话说完，有点上气不接下气。

 

他终于说出来了。

也终于输个彻底。

 

林炜翔会怎么想呢？肯定会觉得他很幼稚很无理取闹吧。

 

觉得一个24岁的人怎么还那么在意这些有的没的，觉得分明是他提出的要分开却又回过头指责对方。

 

“说完了？”林炜翔朝他走进了两步。

 

刘青松微微抬头，对上林炜翔的眼睛，咬着牙回答：“嗯。”

 

林炜翔双手抬起，掌心摁住刘青松的肩胛，把他推在墙上，力气有点重，震得刘青松很痛。

 

他微微弯腰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刘青松，眼中不再是以往呆呆的神情。

 

他在审视他。他也在生气。

 

“刘青松，你他妈的，你他妈的来跟老子说这些？”林炜翔冷笑出声，语气带着嘲讽，“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，啊？”

 

“是你要转会，是你要避嫌，是你离开我，是你一遍又一遍夸赞你现在的ad有多牛逼，是你表现出的你对他有多好，你希望我怎么办？”

 

“希望我把你留在这看不见未来的FPX？希望让cp粉看到我跟你关系不一般，然后天天舞你脸上惹你生气？还是希望即使你一次又一次把我踹开，我都依然会巴巴地跑向你，哭着求你说，刘青松，我他妈的求你了别抛下我？？？”

 

“说话！”

 

“怎么，不知道说什么了吗！”震耳欲聋的愤怒点燃了整个卧室。

 

“你对别人的好我从来都没有过，我还能怎么办？我不知道哪句话拒绝了你就会把你推得更远，我只能全都答应，你说什么是什么。这还不行吗刘青松？还不行吗？还需要我做什么说什么才能让你开心？”

 

手掌下的肩膀剧烈颤抖着，刘青松死死咬住嘴唇，他低着头，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砸落。

 

太痛了。

太痛了。

 

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。

 

到底是谁错了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，林炜翔的理智才慢慢回笼。他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，轻轻揉了揉刘青松的肩膀后，又帮他擦拭了一下眼泪。

 

“对不起。”林炜翔说，“对不起。”

 

他不想凶刘青松的。AD怎么可以凶辅助呢。

 

他早就说服自己认输了，今天没控制住情绪，是他的错。

 

“我只是……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想法，做一些错误的决定。那么多年，你的想法都很理智很正确，我不想拦你。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。”林炜翔也低着头，声音很轻很轻，“你没有无足轻重，没有人会觉得刘青松对于林炜翔而言无足轻重……对不起。”

 

再多矫情的话，林炜翔说不出口。千言万语也只能道歉。

 

“傻逼。”刘青松开口，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
 

“嗯，我是。”

 

“心里那么多委屈都不知道说吗？”

 

林炜翔嘟嘟囔囔：“你不也没说。”

 

“我不说是因为我被你同化成傻逼了。”

 

“……我的我的。”

 

又沉默片刻，刘青松伸出手拽了拽林炜翔的衣摆，别别扭扭地说：“你和别人都不一样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真的，不一样的。”

 

不宠他，不贴贴他，是因为不需要用这些行为赘述他们之间的关系。刘青松对过于亲密的人说不出好听的话。他知道这不太对，别人也没道理总是承受他的嘴硬和坏脾气。

 

好在，命运让他遇见的是林炜翔。

 

林炜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，回答：“知道了。我都24了，还能跟一群18岁的小孩争吗？”

 

“但是……”

 

“但是我不争，你又觉得你无足轻重。刘青松，分开大半年，你可真是越活越小孩了。”

 

“林炜翔！”刘青松闷着声音，红着眼圈，盯着林炜翔，有点撒娇的意味。

 

“OKOK，”林炜翔举双手，作投降状，“小孩就小孩吧。只要刘少开心，做什么都是对的。”

 

出身于单亲家庭的刘青松，对于所有感情企图触碰又害怕拥有的刘青松，得到过也失去过的刘青松，在此刻得到至高无上的救赎。

 

他弯唇笑了，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。

眼前的人也跟着笑，看起来很聪明。

 

猫猫狗狗什么的，最配了。

 

 

 

12.

爱是义无反顾，是心甘情愿满盘皆输。

换你快乐，自由，拥有光明的前途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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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线可能有点乱，见谅

希望猫猫狗狗每天开心

进季后赛吧求求乐……